地产仍然是那颗大清的救心丸,信贷数据已经告诉了你一切。为何高层却一直对此沉默?
自从大大在政治局会议上提出“抑制资产泡沫”已近两月,除了一阵高过一阵的地方“限购限贷拍地王”老三套外,我们没有等到抑制资产泡沫的任何实质性措施。
两个月间,楼市上涨冲击波已经从深圳、上海、北京第一波,蔓延至苏州合肥厦门南京第二波,而眼下杭州、郑州、成都和无锡正在掀起第三波房价恐慌潮。
从去年股灾结束起,你或许预料到了资产荒下和货币洪水下的楼市泡沫,但一定很少有人预料到泡沫演进的进程和发展的速度、程度会有如此凶猛。
然而,对于如此汹涌的恐房潮,我们没有再看到更高层面实质性表态:从财政、货币及住建部,再到地方诸侯,万马齐喑一片沉默。他们全然忘记年初某些部委关于个人住房贷款杠杆率不高的诱导性言论为楼市暴涨埋下的伏笔,也忘记了“两会”上,楼继伟财长的杠杆转移的妙论,结的是这颗大泡泡——根据我国债务杠杆分布情况,可以优化债务在政府、居民、企业之间的配置,政府和居民部门可以适当加杠杆,帮助企业部门去杠杆。
朋友圈已经转了太多阶层固化、中产失落的陈词滥调,从去年股市bubble再到今年的楼市狂欢,好一个杠杆转移,这就是一场接一场的中产收割战。
于是,带有强烈地方政府背书色彩的北京市房地产协会秘书长陈志先开炮了,他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当前楼市是货币推升的,与土地供给无关,土地供给过剩而不是不足(总量),基于这个判断,需求是避险性的比重大于居住。陈志称,他们近期会公布北京市土地供给情况来证明此观点。
好一个霸道蛮横的表态。对于已经被千夫所指的央行来说,这个黑锅当然不能背。于是9月20日,旗下的《金融时报》予以强烈驳斥——一线城市楼市“高烧”不退、部分二线城市楼市价格短期暴涨,这是前期地方政府没有很好地调控楼市的结果,也是将来楼市可能出现风险的隐患。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没有重点控制房地产价格反复上涨的基本成因,即供求关系严重失衡,在供给端的土地供应和规划方面造成了瓶颈,而在需求端未能有效控制投资及投机性购房需求。
然而,看似扯皮的舆论小动作恰恰掩盖了部委与诸侯过去几个月在去库存上合作的亲密无间——从年初几部委突然宣布调低首付款比例,到银行对贷款申请人资质审查史无前例的宽松,甚至可以用形同虚设来形容,再到各地四处开花的离谱地王不断烘托暴涨氛围(很多地王折合楼面价直接高出周边市价100%乃至几倍,还不说各地政府事后还大幅返还拍卖费。而拍得地王的很多开发商一经对其股权背景抽丝剥茧后,都是央企的马甲),以及存在故意释放限购烟雾弹的嫌疑进而逼出恐慌性抢购(8月上海新调控传闻)。这一轮涨势背后,“看不见的手”利用各种手段在人群中制造出了空前的焦虑感,试图用最短的时间驱赶最多的人入市。
这与上届政府动辄暴涨就调控,越调房价越涨的惯常套路,已经大大不一样了。
关于谁导演了房价暴涨,其实无非如下几个推动力。第一,广义的货币和信用供给依然偏高(非m2能准确衡量),且目前仍缺少一个硬约束。或许目前货币政策已经比2013年前更收敛,但由于潜在增长率(货币需求)下降更快,这种供给过剩更显著;第二,政策低估了周期逆转和资产型通胀压力,在通缩已经处于末端的时候毫无意义地降息降准,同时显著减少了供地,导致火上浇油;第三,新汇改导致汇率预期更单一,居民在对汇率用脚投票不充分的状态下,会更集中更具恐慌性地地涌向对隐形通胀用脚投票。第四,地方财政收入增速下降与新一轮基建支出竞争升温的状况存在天然矛盾,土地出让金成为了唯一的解决方案(广发证券郭磊)。
对于楼市泡沫的沉默,凸显了高层内部的分歧,到底是谁制造的泡沫?似乎决策者和执行者都有问题,谁站出来收拾残局,意味着谁就是责任者。这是部委不愿意站出来的原因。
至于2013年后将调控主导权拿在手上的地方政府(一城一策)调控意愿就更低,地方政府为什么调控意愿低——看看南京,今年上半年,南京市财政收入为621亿元,而出让土地成交总金额已高达630亿元,看看这个比例吓人。截至今年8月底,南京土地出让金总额位列全国第二,高达770亿元,比2015年全年只差2亿元。2012年至2015年,南京市财政收入分别为733亿元、831亿元、903亿元、1020亿元,卖地收入分别为358亿元、793亿元、675亿元、772亿元。
地方政府如此深入地介入和制造参与了这场旷世大泡沫,你让他们自己戳破,这不现实。
正如一个朋友所言,从股到楼,这种请君入瓮式的牛市,还能持续多久,不知道。人们自以为投机炒房绑架了政府,在洋洋得意;金融市场自以为杠杆交易和负息票率发债绑架了央行,也在洋洋得意。写这些并不是为了唱空而写,现在唱空反正也没有几个人听了。不知多少人经历股灾后能铭记历史会重演这句话,也不知对当局的历史有足够的了解的人有多少。